只重视股东的企业无法成功

尽管许多人都对企业被重新定义为“利益相关者资本主义”赞叹不已，但“资本主义”这个词用得不准确，不仅令人困惑，也不符合正在进行的历史性变革。它把市场和资本主义混为一谈。

这不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区别。大多数美国年轻人把“资本主义”一词与贪婪、剥削和过去的其他罪恶联系在一起。尽管人们多年来一直非常关切严重的不平等现象，但首席执行官的年薪仍然以每年18%的速度持续飙涨，现已达到近2400万美元——自1978年以来增长了940%。与此同时，工人的薪资基本上没有变化。

在2020年爆发的新冠疫情期间，就在大多数美国人与失业作斗争的时候，亿万富翁们获得了高达1万亿美元的收益，其中相当大一部分流向了杰夫·贝佐斯和埃隆·马斯克的腰包。这两个人的财富涨幅比139个国家的国内生产总值（GDP）还要多。

雇员损失的工资总额大得惊人。倘若正常的工资增长率在过去几十年保持不变，美国工人的平均年薪就将达到10万美元，而不是他们今天得到的5万美元。总体来看，企业将大约50万亿美元从工人阶层的手中转移给了社会最上层1%人群。兰德公司（RAND Corporation）的一项研究称其为“财富大转移”（The Great Wealth Transfer）。

具有讽刺意味的是，以利润为中心的企业也是糟糕的经济学。在过去20年里，这种不平等导致美国的GDP累计下降了5%。竞争力排名显示，领先的社会民主主义国家（比如瑞典、挪威、加拿大和以色列）经常在经济表现方面击败美国。它们还为本国公民提供了美国人梦寐以求的福利，并且在联合国发布的幸福指数排名中名列前茅。

现如今，解决挑战所需的关键资源已经从工厂和机器转移到知识、创新和创造力方面，过去工业时代对资本的倚重不再有意义。从系统的角度看，无论是员工、客户、合作伙伴还是公众，任何企业中的社会参与者都跟投资者没有太大的不同。所有这些群体都像投资者一样投入资源、产生成本，并获得收益。只关注资本，会使整个系统变得不那么优化。当务之急显然是，设法将所有这些资源整合成一个富有生产力的整体。

这甚至可以成为一种竞争优势。麦肯锡的研究发现：“如果一家公司有效地与所有利益相关者建立起联系，其股价的年均表现就要比竞争对手高出2%。”众所周知，让女性进入领导层有助于提振企业业绩——这主要是因为女性更擅长与各方建立有效的工作关系。

为了避免让企业沦为一种不可持续的慈善事业，管理者应该与利益相关者建立合作伙伴关系，以解决战略问题并创造附加价值。

这种转变的社会影响将是历史性的。资本的主导地位将被更均衡的政策所取代。这些政策不仅重视人的层面，也有助于提高创新和生产力。利益相关者的合作甚至能够提供一种自我监管，从而避免因为政府的过度控制而阻碍企业的发展。

美国人倾向于纯粹的资本主义形式，日本企业致力于服务社会，欧洲人鼓励工人参与，北欧国家青睐公民协会，而中国则推崇国家资本主义。与其说是“利益相关者资本主义”、“自觉资本主义”或“ESG（即环境、社会与企业治理）”，新的市场体系应该被更准确地理解为“经济民主”、“企业社群”或“协作企业”。理想情况下，美国人应该为打造“民主企业”而努力。

对社会演化的研究使我相信，由于面临一系列生死攸关的威胁，例如气候变化、大流行病和不平等，当前的世界秩序是不可持续的。只有向“全球意识”的历史性转变，才可以拯救人类文明。考虑到公司是世界上最强大的机构，这种经济意识的转变或许会带来革命性影响。

美国是第二次民主革命的天然领导者。如此一来，美国商人就能够获得他们应有的地位，成为人们心目中的社会英雄，而不是备受指摘的社会弃儿。毕竟，每年为数百万美元奋斗有什么意义呢？普林斯顿大学（Princeton University）的一项研究发现，幸福感在年收入达到7.5万美元左右时就可以达到顶峰。

遵循解放运动的传统，出于为自身利益、国家和世界福祉的考量，企业应该重获自由。让我们一起解放《财富》美国500强吧！（财富中文网）

本文作者威廉·E·哈拉尔博士是乔治华盛顿大学（George Washington University）的名誉教授，出版著作七本，撰文数百篇。哈拉尔教授不仅为企业和政府提供咨询，还经常发表主题演讲。他被《未来百科全书》（Encyclopedia of the Future）誉为世界100位顶级未来学家之一。进入学界前，他曾经在美国空军（U.S. Air Force）任职少校，在阿波罗计划（Apollo Program）担任航天工程师，还在硅谷做过业务经理。他的新书《超越知识：科技如何推动意识时代的到来》（Beyond Knowledge: How Technology Is Driving an Age of Consciousness）旨在探索人类进化的下一个阶段。

译者：任文科